接上回,神芒星正值盛春,天穹如洗,碧蓝无垠。晨光慷慨地泼洒在羽仙门巍峨的宗门巨岳之上,万仞主峰“凌云峰”顶端,巨大的传道广场此刻已是人声鼎沸。青玉铺就的地面,在初阳下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泽,倒映着无数年轻、热切、饱含憧憬的面孔。今日,正是羽仙门十年一度大开山门、广纳贤才的盛典。
人潮之中,一位身着粗布短衫的少年李慕白格外引人注目。他年约十六七,身形虽显单薄,却站得笔直如枪,一双眸子清澈坚定,如同山涧里未被尘世沾染的清泉,倒映着前方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直入云霄的“问心阶”。这白玉长阶,传说乃是开山祖师张诚君亲手所设,非大毅力、大恒心者不可攀登,更是羽仙门选拔弟子的第一道无形铁闸。
“咚——!”
一声古老而雄浑的钟鸣自峰顶传来,如同神只的低语,瞬间涤荡了广场上所有嘈杂,只剩下万千颗心脏因敬畏和激动而加速搏动的声音。高台之上,一位身着青色云纹道袍、面容清癯的老者缓缓起身,正是负责此次大典的传功长老玄清子。他目光如平静深湖般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神魂深处:
“登阶,启!”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骤然爆发。无数身影化作一道道激射的流光,争先恐后地扑向那云雾缭绕的起点。问心阶的考验,开始了。登阶者甫一踏上白玉阶石,身形便猛地一沉,仿佛有万钧巨石骤然压上肩头。越是向上,那无形的重压便呈几何级数疯狂倍增,空气粘稠如铅汞,每一次抬腿都需调动全身筋骨血肉的每一分力量,意志稍有松懈,便会被那沛然巨力狠狠掼下台阶。汗水如溪流般从登阶者额角滚落,粗重的喘息声连成一片,如同沉闷的风箱在拉动。
李慕白咬牙坚持,汗水早已浸透粗布衣衫,紧贴在单薄的脊背上。他每踏上一级台阶,都感觉骨骼在呻吟,肌肉在哀鸣,但那双眼睛却始终倔强地盯着云雾之上的峰顶,那里有他渴望的光。他身旁,一个衣着华贵、却早已脸色煞白、步履蹒跚的富家少年,终是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侧面栽倒,眼看就要滚落下去,撞到下方密集的人影。
千钧一发之际,李慕白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满是汗水的手,死死拽住了那少年即将滑脱的手臂!这一拽,让他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重心瞬间失衡,脚下一个趔趄,险险稳住身形,却因此错过了紧随其后的几人超越他的机会。
“多…多谢!”那惊魂未定的富家少年喘息着道谢,眼中满是后怕与感激。
李慕白只是摇摇头,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嘶哑地挤出两个字:“当心。”便再次咬紧牙关,将全部心神沉入脚下的白玉阶,继续他那缓慢而坚定的攀登。他没有留意到,高台之上,玄清子长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就在李慕白伸手相助的那一刻,峰顶巨大玉璧上,一个古老苍劲的“德”字,悄然流转过一层温润的金芒,随即隐没。那是张诚君祖师亲手刻下的祖训碑文,亦是羽仙门传承万载的基石——“选徒首重德,次观才与根。德为擎天柱,无德仙难存!”
“问心阶,问的从来不只是筋骨之力,更是胸中一点未泯的灵光啊。”玄清子长老的声音低沉,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穿透了时光,在与祖师对话。他身旁侍立的一位中年执事,望着下方无数在重压下挣扎攀爬的身影,尤其是那个为救人而落后、此刻仍在奋力向上的粗布少年,深有感触地低语:“长老所言极是。登仙阶易,守心灯难。祖师这‘德字当先’的规矩,实乃我羽仙门万载不坠、代有人杰的命脉所在。”
百年时光,于浩渺星河不过弹指一瞬,但对于神芒星上的人族而言,却是一部壮丽辉煌的史诗。自百年前,那位如烈日般崛起、以无上勇力劈开混沌证得大道的李天霸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