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湖的月光碎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碎银。少年握着破魂刀的手微微发颤,刀身在月光下映出他苍白的脸——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瞳孔里浮着淡淡的黑气,像极了邪魄被封印前的模样。石头递来的水囊悬在半空,他不敢接,怕自己的影子污染了干净的湖水。
“喝吧,邪魄的气没那么容易沾身。”石头把水囊塞进他手里,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先生说过,心干净,水就干净。”他的瞎眼转向少年的手腕,那里有块兰花胎记正在发烫,“你看,它在帮你挡着呢。”
少年低头看去,果然见胎记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将那缕黑气逼得缩在瞳孔边缘。他这才敢抿了口湖水,清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的憋闷消散了大半。破魂刀突然发出一阵轻颤,刀身浮现出几行字,是善魄的笔迹:“沿湖向西,有座废弃的观星台,台下藏着《阴阳录》的下半卷。”
“《阴阳录》还有下半卷?”石头的眼睛亮了。他们一直以为张玄微带的那本就是全卷,没想到还有后文。
少年的指尖抚过刀身的字迹,突然想起善魄消散前的眼神——那不是同归于尽的决绝,是种了然的温柔,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他猛地攥紧刀柄:“她没走。”
话音刚落,湖对岸的芦苇丛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石头瞬间握紧铜铃,少年举起破魂刀,却见芦苇分开处走出个穿红裙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手里抱着只雪白的兔子,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你是谁?”石头的声音带着警惕。这荒郊野岭不该有孩子,更何况她怀里的兔子通体雪白,连一丝杂色都没有,透着股诡异的灵气。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把兔子往怀里紧了紧。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见眉心有颗极小的红痣,形状像滴未落的血——和张玄微眉心曾经的朱砂记一模一样。少年的心脏猛地一跳,破魂刀的刀身开始发烫,映出小姑娘的影子里藏着团淡淡的红光,是善魄的气息。
“是你吗?”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
小姑娘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姐姐让我来送东西。”她从兔子耳朵里摸出片透明的鳞片,鳞片上刻着星图,与善魄说的观星台位置完全吻合,“她说观星台的钥匙在兔子肚子里,让你们天亮再取。”
石头刚要追问,小姑娘抱着兔子转身跑进芦苇丛,红裙的下摆扫过水面,激起的涟漪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兰花,转瞬即逝。少年追到岸边时,只捡到根红色的丝线,线头缠着半片干枯的兰花花瓣——是张玄微那片带齿痕的花瓣,不知何时被善魄收在了身边。
“她真的没走。”少年把花瓣贴在胸口,那里的胎记烫得像团火。
破魂刀突然指向西方,刀身的星图开始旋转,最亮的那颗星正对着湖对岸的山峦。两人知道不能耽搁,趁着月色往观星台赶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山路渐渐陡峭起来,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露出光秃秃的岩石,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象符号,与鳞片上的图案遥相呼应。
“快到了。”石头指着山顶的轮廓,那里有座残破的石台,台基陷在土里,只露出半截石柱,柱身上刻着“观星”二字,笔画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笔锋里的力道。
靠近观星台时,破魂刀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少年低头看去,只见刀身映出的地面下藏着无数条黑色的藤蔓,正顺着石缝往台基里钻,藤蔓的顶端长着小小的花苞,形状像极了蜷缩的手指。
“是‘噬魂藤’!”石头认出这东西,《阴阳录》里记载过,是邪魄的怨气滋养出的妖物,专靠吸食生灵的魂魄开花,“它们在啃食观星台的地基!”
少年挥刀砍去,破魂刀的金光落在藤蔓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那些藤蔓像是被烧到般疯狂后退,却在退开前炸开无数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地上,竟长出新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