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在第七次尝试引气入体时,指尖的烛火突然跳了跳。
不是风动,是他掌心渗出的汗珠子落在灯芯上,溅起的火星燎到了袖口。粗麻布被烫出个黑窟窿,露出底下磨得发亮的皮肉——那是三年来在铁铺抡锤留下的茧子,厚得能刮下铁屑。
“又失败了?”王铁匠的声音从锻铁炉后传来,带着铁水般的灼热。他正用铁钳夹着块通红的坯料,火星子溅在他黧黑的胳膊上,连层皮都没烫掉。“我说小林子,修仙那事儿不是咱凡人能碰的,你看城东张大户家的三公子,前年请了个游方道士开脉,最后还不是咳血死了?”
林缺没应声,只是将掌心按在冰冷的铁砧上。刚才引气时,丹田确实泛起过一丝暖意,像初春化雪时的溪流,可惜转瞬就被手腕上那道旧伤吸走了——那是三年前爹娘被山匪杀害时,他为了护着家里唯一的药箱,被砍刀划下的疤,至今阴雨天还会流脓。
后半夜,林缺揣着两个窝头溜出铁匠铺。镇子西头的乱葬岗埋着他爹娘,也埋着他从山匪尸体上扒来的半块玉简。玉简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据说是某个修仙者坠崖时遗落的,被进山采药的货郎捡到,最后辗转落到他手里。
乱葬岗的磷火在坟包间跳荡,像无数双眼睛。林缺蹲在爹娘的土坟前,将玉简按在眉心。这是他摸索出的法子,只有在这儿,玉简才会发烫,那些符号也会隐隐发亮。
“爹,娘,再给我点时间。”他咬了口窝头,干硬的面渣剌得喉咙生疼,“等我修出本事,就去报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话音刚落,玉简突然变得滚烫。林缺感觉一股寒流顺着眉心涌入,不是丹田那丝暖意,而是像冰锥般扎进手腕的旧伤里。伤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他低头看去,只见那些狰狞的疤痕竟在发光,纹路与玉简上的符号渐渐重合。
“这是……”林缺猛地睁大眼睛。
疤痕里渗出黑色的血珠,血珠落在玉简上,那些符号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黑色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臂钻进丹田。丹田的暖意瞬间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饥饿感,仿佛有只虫子在里面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呃啊——”林缺疼得蜷缩在坟头,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流失,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却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念着晦涩的咒语。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退去。林缺挣扎着坐起来,发现丹田处的饥饿感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他尝试着像往常一样引气,这次却有了不同——周围的磷火突然熄灭,坟头的湿土冒出白汽,一股阴冷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涌入,径直钻进丹田,被那只“虫子”吞了下去。
“这不是灵气……”林缺愣住了。他在铁匠铺听南来北往的客商说过,修仙者吸收的是天地间的清气,而他现在吸的,分明是乱葬岗的死气。
玉简上的符号已经消失,只剩下光秃秃的玉片。林缺握紧玉片,突然发现手腕的伤疤变得淡了些,阴雨天流脓的地方结了层薄薄的痂。更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能看清黑暗中的东西了,连远处坟头草叶上的露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什么,总算成了。”林缺将玉片塞进怀里,对着爹娘的坟磕了三个响头。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时,那座土坟的封土突然塌陷了一角,露出底下半截腐朽的棺材,棺材板上刻着与玉简相同的符号。
回到铁匠铺时,天刚蒙蒙亮。王铁匠已经在抡锤了,砧上的坯料被砸得火星四溅。林缺刚要去拉风箱,突然注意到铁匠的脖颈处有块青斑,像被人掐过似的,边缘还泛着黑气。
“师父,您脖子咋了?”
王铁匠摸了摸脖子,咧嘴笑:“昨晚喝多了,许是撞哪儿了。”他抡起锤子猛地砸下,火星溅到林缺脸上,“对了,今天有个外乡客商来取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