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隔了半日,树林已不复当时模样。人们围坐在军用帐篷、担架床、临时灶台旁,面色苍白,强颜欢笑着。中央巨大的坩埚旁,放着一座如新闻发布会所需的木质高台与一架斯坦威钢琴。
“让我看看,唔,勿忘我先生。就是你要与我们合作?”
颐指气使的军人打扮的人举着面前的报告,鼻孔都快要朝到天上去了。
“正是。”
勿忘我没有选择戳破一个普通服务军的自觉优越,无视便已是最大的轻蔑。
“医师执照在哪里?临床诊断能力怎么样?看过多少病人了?”
“先生,我是神秘学家。”
“噢,也可以称为‘神棍’,对吗?”
“我是受邀而来。你明明已备好我所需的坩埚与素材,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回话时,勿忘我一直低着头,没有用正眼看过眼前的服务军。
“啧……真搞不懂那帮肥头大耳的长官抽了什么风!……像这样的怪胎能做点什么?用烂草根和癞蛤蟆去过家家?”
……
“这些药粉没有毒性。他正在熬制的配方也没有任何明显的危害性。汤药的气味很好闻,甚至就像是……为什么?难道他真的想治病?这不可能。”
准备区,辰溪身边维尔汀搓捻着指尖的药粉,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
而辰溪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倒是升起一丝调笑的心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维尔汀头上点了一下。
“我想你对儿时魔药课上,最深刻的印象应该是魔药老师用魔药把你的书融化成一滩烂泥的情景吧。”
学着维尔汀的样子搓起些许药粉在两指之间。维尔汀听到辰溪的话却是小脸一红。
与维尔汀不同,药粉在辰溪手中却像火药一般,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中依旧冒出些许火光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辰溪,这……”
面对维尔汀惊讶的反应,辰溪却是毫不在意。
“勿忘我的一点小手段,伪装成魔药的‘小烟花’,如果不加阻止的话,那么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大概就能看到一场由火光与血肉融合而成的烟花秀了。”
“怎么会这样!不行。等不到10点了。必须提前跟十四行诗她们见上面!”
得知真相的维尔汀顿时大惊失色,拉着辰溪就想直接冲出去。这可不比什么重塑藏运物资这样的小事,这是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可是维尔汀握住的另一端,辰溪却像个沉重的船锚那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已经没用了维尔汀,勿忘我已经让大部分人喝下了汤药,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只有在勿忘我动手之前做掉他才可能解决现在的局面。现在与其纠结这个,倒不如……”
说罢,辰溪看向从灌木丛中缓缓显出的人影。
“你们要逃走吗?”
槲寄生已经脱下假面,清冷的目光中清晰可见不断跳跃的某种渴求。
“不,这并不是逃走,而是去寻找我们可以亲眼看见的‘明天’。”
“即使前方有重兵把守,多得是比殒命身死更为严峻的危机。这样,你们也仍然要继续前行么?”
像是在寻求希望,槲寄生不断追问,但她得到的答案只有可能是一种:
“是的。槲寄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被握在手中的光球像是在隐隐发烫,面对辰溪的询问,槲寄生终是松下一口气。
“……我接受你的邀请。但这是一场正式的告别,我需要铭记我的森林最后的模样。”
她捋了捋发梢,向救治所的方向走去。
米歇尔主席:“啊……谢谢,我好久没有进食了……这汤药味道真不赖!再给我来一杯。”
“当然,请您自便。哦,槲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