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萧彻注意到骑士腰间的铜牌,牌上的刻痕与祭天石的花纹相合,只是缺了最中间的那道竖线,缺口处用铜补了点,点的形状正好能接住从岩缝滴落的冰棱。
冰棱在雪地上砸出细坑,坑到山根处突然冻成冰,冰里冻着的砂粒排列成“军”字的形状。阿古拉突然指着山洞的方向:“那些守洞的哨兵袖口都绣着相同的标记,与我们在居延泽捡到的狼骨结一模一样。”萧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哨兵们正将个巨大的木箱抬进洞内,箱盖的缝隙里透出微光,光里飞出的细小光点在空中组成条往西南的路,路的两侧,中原的驿馆与草原的牙帐正在同片雪地并立。
“这不是普通的军备搬运。”萧彻握紧铁骨朵,铁器突然变得滚烫,烫出的纹路里浮现出更多细节——每条牧道的交汇处都标着个极小的“粮”字,而“饮马泉”三个字被人用朱砂圈了起来,圈外画着五道雪线,线的末端往东南的云中郡方向拐。
山洞的石门突然打开,走出个持狼头权杖的萨满。他展开的兽皮卷上,回鹘文的“神”字突然飞离皮面,在空中化作只翅膀带雪纹的雄鹰,鹰的左翼是汉文,右翼是突厥文,飞过山坳时,翅膀上的字开始交融,在寒气里变成新的符号。最末一个符号落在萧彻的铁骨朵上,正好补全了那道断裂的兽尾。
远处的牧民帐篷,篝火边传来马头琴的调子,琴师们正在吟唱古老的史诗,歌词里的隐喻与狼骨上的暗语隐隐相和。阿古拉突然指着山洞的方向:“那些木箱里装的,恐怕不是寻常箭镞。”
两人悄悄靠近洞口时,听见里面传来锻打声与低语。“这批货要走‘雪谷七道弯’,”个沙哑的声音说,“过了戈壁就换驼队,记得在驼鞍上刻‘狼聚’记号。”萧彻低头看自己的靴底,冻土上的凿痕正往山洞方向蔓延,痕里的字来自不同的地方,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生长——汉文的“军”、突厥文的“马”、回鹘文的“羊”、吐蕃文的“石”,在驼毛香里慢慢织成张网。
“这不是集结的终点。”萧彻看着铁骨朵与铜牌在火光里相触时迸发的光,“甚至不是迁徙的中段。”光里飞出的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条往西南的路,路的两侧,中原的粮草与草原的牲畜正在同个营地并置,汉人的兵书与胡人的战策在同个帐篷相遇,而那些曾经隔着烽火的文字,正在这仲冬里变成彼此能懂的号令。
山坳的号角突然响起,持权杖的萨满捧着个银盒走出山洞。盒里的狼毫笔在月光里泛光,笔锋的毛穗化作无数只翅膀带字的雪雀,翅膀左边是汉文,右边是突厥文,飞过断垣时,翅膀上的字开始重叠,在漠北的风雪里变成新的符号。最末一只雪雀停在萧彻的铁骨朵上,翅膀合拢的形状正好补全了那个断裂的兽尾尖。
远处的牧马场,牧民们正哼着调子整理驼队,他们打的连环结在月光里闪闪发亮,像无数个等待被解开的秘密。萧彻握紧铁骨朵,跟着那道青光往山洞走,脚下的凿痕越来越深,深到能看见冻土下藏着的更多狼骨,每个狼骨里都藏着半个字,等着与另半个相遇。
风雪又开始大了,驼毛碎屑顺着气流飘向山洞,带着那些未完成的字往更深处去。萧彻回头望了眼单于庭的断垣,阿古拉正用皮囊收集那些飘来的铜箔,囊底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每个铜箔上都有个模糊的印记,像谁用刀尖蘸着雪水写的信。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杭爱山的深处,有座废弃的石屋里藏着更多狼骨,骨里的字已经等了五百年,只待一场足够大的白毛风,就能顺着暗谷飘向该去的地方。而此刻持权杖的萨满正站在洞口,看着手中那半块狼骨与从云中郡漂来的另一半慢慢靠近,松烟写的“狼”字在风雪里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心脏。
漠北的残冬总在卯时带着狐裘香。萧彻踏着碎雪往杭爱山深处走,铁骨朵的棱纹里凝着的霜花已化作细水,顺着狼骨拼出